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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起於人的欲念,人類心靈層面中最低劣的自私與恐怖,體現扭曲意志的真實恐怖。這是活在粉飾太平的人們平常想都不會想到的

死魂曲是一個設計上相當特殊的電玩遊戲,一反過去英雄式主義的類型,大部份就只能扮演著脆弱並運動性不佳的一般人去面對極大的危險與恐懼,可以說是讓人沉浸在一種被追殺的過程中,並開始面對危急時每個人所表現出的種種現實人性

我對死魂曲本身的設計就十分有興趣,它是採一種極擬真的走向,所以從人物的設定到整個世界觀、景物、時空背景都是我們所熟悉的現實現代。這會給人容易進入狀況跟認同感,誠如荒木飛呂彥老師所說:真實感可以帶給作品深度。這點是不謀而合

雖然說以一個遊戲玩家的角度來說,會覺得死魂曲這個遊戲實在太虐待了,它的操控性、反應力還有一些指令的成功判斷太差(太嚴苛),不過若是以看待一個作品的整體設計來說,我認為它是所謂恐怖推理類遊戲中,一個很成功的經典,就跟沉默之丘(Silent Hill)一樣,有很寫實的故事設定,也有很成功的恐怖氣氛營造與音樂

擬真走向設計的死魂曲,其概念都有真實的參考,比如說夜見島(夜美島)就是參考友ヶ島,位於日本和歌山縣西側的無人島群,橫亙紀淡海峽,由西至東分別為沖之島、神島、虎島及地之島。另外還有位在日本長崎縣長崎市外海的半人工島嶼--端島,俗稱軍艦島

這兩個地方因為已長年荒廢,加上島上建築並沒有完全拆除而保持舊時原貌,所以極富一種恐怖的荒涼風味,也因為地勢處於一種隔絕狀態,在一些文明程度也略有點半舊不新,很容易給人一種孤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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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島是日本外海島嶼,因為外型和三菱重工建造的戰艦土佐號相似,所以被稱作軍艦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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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艦島俯視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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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ヶ島,友島上的建物景貌

 

而在死魂曲整個故事劇情的實事參考上,則是以日本傳說的「八百比丘尼」和曾轟動日本的「津山事件」做為整個遊戲故事的概念和想探討的人性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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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魂曲(SIREN),這作品的故事場景是發生在一個名為「羽生蛇村」的偏僻村莊之中,那邊傳說會有莫名湧出的紅色水潮跟聽見詭異的警報聲。在1300年前,有個離島的漁村因為發生饑荒而面臨毀滅,有一天村人們在海邊發現了一個奇異的生物,卻因為饑餓所產生的痛苦超越了對莫名生物無知的恐懼,於是....村民們生吃了牠...

被生吃的奇異生物在死前發出了痛苦的哀嚎,牠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在詛咒著這整個村子

在羽生蛇村,只要你喝了紅色的水,或是在那邊待久了,你就會漸漸產生身體的變化,會有一些類似海洋生物的特徵,你也會想要攻擊正常的人,並且慢慢無法自己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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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魂曲中的架空村鎮:羽生蛇村

「八百比丘尼」,這是一個日本的神話傳說,在若狹國(今福井縣)流傳著,據說在若狹的小濱住著一位叫高橋的男子,某天他捕到一條人魚,覺得既然帶回來了就嘗嘗看吧,不過大家覺得害怕跟噁心都不敢吃,只有好奇心重的女兒吃了人魚肉。之後十多年過去了,高橋女兒一點都沒變老,反而當年那些沒吃人魚肉的長輩們都紛紛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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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世界多有人魚傳說,亞洲盛傳吃下人魚肉可以長生不老

一百二十歲那年,在村人都認為高橋女兒是怪物時,感嘆人世的無常她只好出家為尼並在各國旅行,一路上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還沿途種植山茶花,直到八百歲時才又回到了故鄉小浜,在一個洞窟內選擇獨自承受孤獨並斷食而死

有人認為這是她因為看遍了人生八百年生老病死與感受無伴孤獨的痛苦,所以選擇的自我了斷模式,就在她於洞窟中圓寂後,被後人追封為八百比丘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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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比丘尼入定之地

那死魂曲裡設定的村人因饑餓生吃海洋異形生物而導致變成不死屍人,就跟神話裡吃人魚肉所造成的永生是一樣的,這是一種看似獲得異能卻萬劫不復的開始,人得為自己的口腹之慾最後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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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山事件」,是於1938年5月21日凌晨,在日本的岡山縣苫田郡西加茂村大字行重(現在的津山市加茂町行重)的貝尾及坂本兩個部落的重大殺人事件

另外也有人以犯人的名字稱為都井睦雄事件,犯人犯行時僅2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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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井睦雄於1917年出生於岡山縣苫田郡加茂町大字倉見,父母很早就死於肺結核,於是都井睦雄和姊姊都由祖母撫養長大。6歲時他們一家(包含祖母、都井睦雄的姊姊和都井睦雄本人,戶長是登記為都井睦雄)遷回祖母的故鄉貝尾部落

都井家因為有著一定程度的資產,配合下田工作因此生活過得較為寬裕。都井睦雄的祖母因為本人的身體不好,所以屢次要求都井睦雄要在家裡面負責照顧,因此都井進入尋常小學校(當時的舊制學制中,相當於現在小學階段)接受義務教育的時間也比別人晚一年,進入學校後亦屢次因故缺席,不過都井本身的成績還算不錯,因此級任老師希望他進入當時舊制的中學就讀,但是因為祖母反對,也就沒有繼續唸下去

都井睦雄從尋常小學校畢業之後,不久即得到肋膜炎因此被醫生禁止下田,所以每天閑散的度日。肋膜病狀不久後得到改善,因此都井睦雄沒多久就進入補習學校(即後來的青年學校)就讀;但是從姊姊結婚之後開始,他漸漸對於學業失去興趣,每天關在家裡面也不和同儕來往

都井睦雄自幼體弱多病,但由於擅長寫兒童故事並常常念給村中小孩聽,因而受到孩子們的歡迎。而當時的日本,尤其是在比較鄉下地方依舊保持著一種幾百年前日本平安時期盛行的「夜這い(訪妻婚)」風俗,這是只要你情我願,男人隨時可以夜入女子閨房內與其一夜情的風俗

在當時的日本,一夫一妻制的觀念非常薄弱,一個男人若有能力是可以擁有許多的「一夜情」妻子。而當時的都井睦雄,因為在寫作方面有些文采特色讓女人喜歡,所以似乎堪稱是這村中的一夜情達人,換句話說就是他也跟多名村中女性有著私通關係

但是,都井在1937年接受徵兵檢查的時候,因為肺結核的理由,被判定為體位丙種確認(代表不合格),當時是日本大正年間的第二次世界大戰。而日本全國上下都高唱著軍國主義,連學校裡的國高中男生都被老師灌輸了為國捐軀是很榮耀的事,並且以幹掉「鬼畜米英」才是英雄的觀念

在那樣的風氣下,幾乎所有的男人都以從軍報國為己志,視遠征戰場為終極夢想。然而,對都井睦雄這個病弱的文青卻因肺結核的關係被判斷為丙等體位,而不能從軍參戰.....消息傳開之後,在那樣高度軍國主義的社會中,都井睦雄簡直被視為跟窩囊廢一樣,之前和都井私通的女性們,都以都井的體位丙等,還有結核病等理由,拒絕和他繼續維持關係,都井睦雄從睡遍全村的一夜情達人變成了乏人問津的小孬孬,女人們不僅不再和他嘿咻,甚至還嘲笑他沒種沒出息,而他最喜歡的女人,也正式嫁出村外成了人妻

之後,都井睦雄認為自己常被村人議論跟輕視,同年,都井取得狩獵執照,在津山購買了二連發獵槍,而後又購買對猛獸用的12號口徑(18.1釐米)5連發的白朗寧獵槍。每天入山練習射擊,晚上又拿著獵槍在村子裡面徘徊,讓附近的鄰居感到不安。關於購買槍的動機有許多說法,有種說法是:最初購買獵槍是因為不想去求愛之際被拒絕,而不是要襲擊村人;另外一種說法是:獵槍是因為都井沒有被徵召,而曾被村人迫害,所以買獵槍用來防身用....等看法

卻在某天,都井為了治療祖母的病,而把藥放到味噌湯時被祖母目擊,因此以「要被孫子毒殺」的理由鬧到警察那邊,後來警察搜索房子的時候將獵槍、日本刀、短刀還有匕首等沒收,包括狩獵執照也被一併吊銷

這件事情之後,失去全部凶器的都井睦雄,經由友人的管道再次取得獵槍,並從刀劍收藏家那邊取得日本刀等方法再次收集武器。接著選擇在1938年5月21日深夜犯案,這天是曾和都井發生過親密關係,後來離開他嫁往其他村莊作人婦的兩名女性回鄉探親的日子。

都井原本對這兩名女性就有強烈的敵意和殺意,都井之前可能是調查過,也可能是不巧聽聞兩人返鄉的日子,於是就決定在那天犯案

從發生事件的前幾天起,都井就開始寫長篇的遺書給姊姊等數人。另外騎著腳踏車到隔壁村鎮的加茂町派出所,計算居民們逃走求救所要的時間。(當時西加茂派出所的巡佐因出征而缺員)

1938年5月20日下午4點左右,都井以騎著自行車對觀察要作案的住宅來回仔細地「預習」著。下午5點左右,都井爬上電線桿將電線切斷,使貝尾部落全面停電,村民對於停電並不疑有他,因此並沒有去通報相關單位

1938年5月21日凌晨1點40分左右,都井開始行動。都井穿著立領的中學學生制服並打著綁腿,踏著稱為「地下足袋」的二指膠鞋。頭上用頭巾捲起來兩邊各綁著一個小型手電筒,再用繩子將自行車用的車燈垂掛到胸前,腰上綁著一把日本刀和兩支匕首,手持改造的九連發白朗寧獵槍,口袋裡面塞滿100發子彈,身上還側背著裝滿100發子彈的布包,裝備完成,然後開始展開一個半小時的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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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英名二十八眾句》無慘繪中,依照實史畫出相當特別的都井造型

都井睦雄首先將自家中熟睡的祖母用斧頭砍下她的頭,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之間,附近的居民們一個個被改造獵槍和日本刀給殺害,根據倖存者的證言,都井作案的時候相當冷靜,而被他殺害的村人都十分悽慘,有部份人死狀可怕,被刀砍的肚破腸流或是被獵槍打爆頭的都有

面對沒有說過他壞話的老人,則只是沉靜的凝視著並且放過他一馬。來到某一家,主人向他求饒道「我們絕對不會向外通報,請放過我們吧!」時,都井回答「你們還真是愛惜性命啊。好,就放過你們吧。」就逕自離開

這次屠村事件的被害者,共有死者30人(立即死亡28人,傷重不治2人)輕重傷3人,其中五名死者未滿16歲。都井一共侵入11間民宅,其中三家被滅門,四家有一人倖存。其他被侵入民宅的倖存者,除了2人原本不在之外,其他的村民都是聽到槍聲和怒罵聲後立刻逃亡和躲藏而得救

約一個半小時的屠殺後,都井最後為了留下遺書的事情,跑來到隔壁的樽井部落找人家借紙和筆,而那戶人家被都井一身鮮血又殺氣騰騰的模樣給嚇得不知如何反應。都井看到這家人的小孩曾經聽他說過故事,因此向這孩子借到筆紙後,並告訴小孩「好好用功讀書,以後做出事業來」。之後,都井睦雄登上約3.5公里外的仙之城山山頂,寫下追加的遺書之後以獵槍自殺

都井的遺體最後在隔天早上的搜山行動中被發現,估計死亡時間是早上五點,遺體旁有追加的遺書之外,在都井自宅中也找到兩份遺書

都井在遺書中表示,決定該日犯案的理由是:曾經發生過一夜情關係的女性因為出嫁後的回鄉探親,所以想要給予被拒絕後的復仇。但是當都井踏入該女性的老家的時候,該女性因為逃出而得救,但是收容那女性的那家人,卻因此慘遭屠殺。此外還有一些計劃要殺的人已經搬走或因為其他人的妨礙而無法殺到目標等情形,都井在遺書中對此都有所反省。此外,關於一開始就殺害祖母的原因,都井在遺書中解釋為「若讓她活下來之後面對一切的話也太可憐了」,所以才決定第一個就先幹掉她

津山事件是前所未聞的慘劇,這件事情對於貝尾部落影響頗大,遭到滅門、或是失去大多數親人的受害者情況,讓部落中大多以務農為業的家庭因此生活變得更加困苦。另外都井的親戚一家因為沒有受到傷害,因此被懷疑之前就知道都井的計畫而被牽連,幾乎受到被村人絕交的待遇,即使到了現在,這起事件在當地仍然被視為禁忌而避談,對於這事件只用「發生都井睦雄事件」一句話帶過


在日本社會有部份人希望能將都井作為醫學上的研究對象,因此也有對於都井自殺感到相當惋惜的特異現象說法。這在一些國家社會的基本認知中是相當奇異的一種情感,也有人認為都井睦雄這種扭曲的變態心理就像是一個養尊處優的草莓文青王子病患在一個被軍國主義洗腦的社會中因為睡不到女人便卯起來濫殺無辜的悲劇

而對看待都井睦雄的崇拜行為,將這種喪心病狂的行為當成了某種很酷很炫的暗黑英雄....則認為那就像是小屁孩、中二病和反社會主義者都很愛將犯罪者給神化一樣,這類的反常態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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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還特別有都井睦雄的造型公仔

但回過頭來說,這社會卻一直充斥著或多或少因為漠視、鄙棄、忽略、嫌惡所產生的霸凌,而導致怨恨反抗的遺憾,這是如永劫輪迴一般的層出不窮,也永遠不能扼止的,人的欲望與自私總是帶給自己意想不到的災禍,諷刺異常

在死魂曲中,卻安排差不多年齡也跟都井睦雄一樣年紀輕的主角,一代的須田恭也16歲與新譯的Howard 18歲,來對整個村子被屍靈化的村民進行屠殺行動。這是一種很特別的詮釋,就像是反諷現實狀況的貝尾部落村民其災禍是來自於自身的一種冷漠輕蔑的態度所致,讓自己成為像死魂曲中那種固守模式又缺乏同情的屍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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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田恭也,手持武士刀,背雙獵槍,只有頭上原本應該放兩支手電筒換成了帥氣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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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人Howard成為了屍靈殺手後也是模仿著都井睦雄當年屠村的造型,同樣也是戴耳機 

在死魂曲的設計中,都可以看見討論人性本質的欲念和對社會事件的影射,並有著因果關係,如我前文所說:這一切都起於人的欲念,人類心靈層面中最低劣的自私與恐怖,體現扭曲意志的真實恐怖。這是活在粉飾太平的人們平常想都不會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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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roboros,噬身蛇,消漲觀念週而復始的一種形象,可解做一種輪迴

還另外以Ouroboros的概念告訴人這世上一切安排皆有一種類似平衡的定數,宇宙之中並不以追求善惡的哪一端為終極訴求,而是讓兩者在一種默契下消漲,有相對的善則就有相對的惡,絕對沒有辦法去完全根除哪一方。這也暗示了人們該如何去面對自己的暗影面,在一種人類本性存在的變態欲望中,是要怎樣控制與昇華

回歸人們對於恐懼感的看待,其實真正恐怖的根源才是來自於人心,是暴虐,是忽略,也惟有自己才能使自己被屍靈化,而造成現實社會上真正的恐怖災害,埋下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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